清朝年间,泰安府肥城县有个郎中叫田怀新,这人医术高明,但比较随性,开药治疗全随自己的心情,特别是看到不配合的病人,就想要戏弄一番。
有一次诊所里来了一位姑娘,看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只是手掌上破了一点皮,就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的。
田怀新一看,顿时起了戏弄的心思。他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指着姑娘的手问:“很疼是吗?”
姑娘顿时像遇到知音一般使劲点头,他又问:“怕疼是吗?”姑娘眼睛里闪着光,又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田怀新,希望他接下来给出不疼的治疗方法。
谁知田怀新却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姑娘的掌心扎了一下,姑娘大叫一声,瞪了田怀新一眼。
田怀新却一脸无辜的样子,动作更加殷勤地替姑娘处理伤口、包扎。姑娘一时找不出发火的理由,反而以为刚才那一刀是为自己好。
还有一次,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户来看病,他牛气哄哄的,一进门就开始轰人,让前边排队的都让开,他进来先看,嘴里还嘟嘟囔囔骂骂咧咧不停,十分聒噪。
田怀新看着他,也没发火,十分顺从地给他看了病,又开了方子,让他去药房取药。
田怀新一躬到底,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敬,那富户十分受用。
收诊费的时候,田怀新却一点也没手软,特意多收了十两银子。
那富户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有之前田怀新的恭敬,他也没好意思再找事,乖乖付了银子拿着药走了。虽然后来打听了诊费价格知道田怀新多收了诊费,但富户自觉理亏,也没好意思再回来找茬。
这样的次数多了,田怀新的心态也变了,一开始只是稍稍戏弄一下,或者惩治一下那些不守规矩的。
但多次没人反抗之后,田怀新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恶搞变成了使坏,比如在比较俊俏的妇人药方里加泻药,在青年男子的药方里加春药,在猎户药方里加软骨散。
虽然都是少量,但足以给他们的生活造成困扰,俊俏的妇人因为腹泻,差点在宴会上出丑,被下春药的青年男子把持不住差点祸害良家女子,猎户上山差点丧生。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察觉是田怀新捣*,后来这样的巧合越来越多,众多的疑点汇聚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了田怀新使坏,于是背地里偷偷叫他“田坏心”。
偏偏田怀新还不知收敛,每次得手之后都有窃喜,渐渐成了一种瘾,别人从他这里吃亏多了,就不愿意来他诊所看病了。
无奈,以前基本不出诊的田怀新如今也开始出诊了,有时候距离还比较远。
因为近处的人快让他得罪光了,远处的病人还没听说他的怪癖,又因为他医术尚可,找他出诊看病的也不少,倒也还能维持生计。
这一天,田怀新接到一个远诊,需要翻过一座山才行。
田怀新背着药箱,与前来要求出诊的人一同上路了。
上山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等到下山时,天空却下起了雨,田怀新与那人一起跑到一个山洞旁避雨,却听到洞深处传来野兽嘶吼声。他们吓了一跳,看来这洞里有野兽,不能在这里待了。
他们急忙往外跑,淋着雨跑进一片密林,远处却又传来狼叫声。这下子他们都吓坏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背弓箭的屠夫出现了,田怀新一看,认识,正是之前找自己看诊被下了软骨散的那位。
那猎户也认出了他,转头就走。生死关头,田怀新再也顾不得面子,也无心恶搞,跑过去跪在猎户脚边哀求道:“大哥,对不起,之前多有得罪,大哥您大人大量,请救救我们吧。”
猎户哼了一声,却没再继续走。听到远处狼叫声越来越近,猎户指着一棵大树说:“你们先到树上去。”说完帮着他们上了树,自己则上了另一棵树,搭上弓,随时准备迎战。
这时天已近*昏,一道道黑影窜了过来,在树下上蹿下跳,却够不着他们。田怀新吓得*都飞了,脚下一滑,一条腿耷拉下来,一头狼顿时蹦得老高,一口咬住了田怀新的脚,田怀新使劲挣扎,那狼随着他脚的摆动像钟摆一样来回摇摆,却不松口,又一头狼跳起来,咬住了那只狼的尾巴,两头狼这是想用重量把田怀新坠下来。
田怀新*飞魄散,急忙大喊:“猎户大哥,救命啊。”
猎户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之前就想射箭的,但想到了田怀新之前做的事,故意没动,想让田怀新吃吃苦头,如今听到田怀新大喊,箭也射了出去。
狼应声掉下去了,田怀新急忙收回了腿,抱着脚哀嚎。
在猎户的箭雨下,狼群没过一会儿就退了。
雨早就停了,天亮后,道路十分清晰,田怀新和那人继续赶路出诊,猎户也继续去捕猎了。
只是田怀新的脚被狼咬伤后,在树上呆了一夜,又淋了雨,有点感染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出诊的地方,求诊的竟是之前他下过泻药女人的表妹,之前到表姐家串亲戚时曾与表姐一起到他诊所去过,后来听表姐骂过他。
这表妹一见是他,顿时也不让他看了,诊金一分也没给,就把他赶走了。
田怀新狼狈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天一夜基本没怎么吃东西,此刻饿得很,就走进一家馄饨铺准备吃碗馄饨再赶路。
走出来招呼田怀新的青年男子一见到田怀新就怒了,原来这正是之前被下春药的那名男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见到田怀新没认出自己,就悄悄地退回到厨房,不一会儿让店小二给田怀新端出来一碗馄饨。
田怀新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把馄饨吃光了,然后继续赶路。
路上忽然觉得肚子咕咕作响,一阵腹痛传来,田怀新急忙找茅厕,好一通泻,刚走出茅房,还没走几步,肚子又疼了,不得已,又返回来。
如此反复五六次,虽然吃了止泻药,田怀新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嗡嗡响,眼前冒着金星,加上昨夜淋雨,脚伤复发,竟一病不起,差点要了半条命。
这时他才依稀想起馄饨店的青年男子眼熟,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被报复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品尝了。
自此之后,田怀新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作弄病人,老老实实诊病、开药,并告诫后辈千万谨记医德,永远怀有一颗仁心,还将这一条写进了家训中,世世代代遵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