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民警郭韬为艾滋病犯查体。新华社记者屈彦摄
新华社合肥8月10日电(记者王圣志、刘美子、刘方强)贩*罪、有期徒刑15年……站在法庭上的小雨(化名)木然地在判决书上签下了名字。他觉得自己将很快在高墙里结束余生。
年11月,小雨在判刑后被送到安徽省淝河监狱。当时,艾滋病正在他的体内肆虐,持续地发烧腹泻,让他感觉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安徽省淝河监狱医院,是一所功能性监狱,主要承担全省监狱重症病犯的收治改造。这里是全国率先对艾滋病服刑人员进行集中关押的监狱之一,年经批准正式启用艾滋病专管监区。
“得知自己病情后,有的病犯认为自己难以活着出狱,又难以忍受服药不适,会消极厌世、拒绝治疗。”在淝河监狱工作了十四年的感染科副主任郭韬说。
病犯小雨(化名)坐在书架前。新华社记者屈彦摄
起初,小雨就是这样。
“15年的刑期太长了,我不想接受治疗,觉得没有意义。”刚入狱时,小雨拒绝医生查体,甚至会把吃下的药吐出来。
年被捕前,小雨就已经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他自暴自弃,变本加厉地吸食*品麻痹自己,甚至早早给自己买好了墓地。
“你不是还有舞台梦吗?愿不愿意加入监狱组织的红丝带艺术团?”监狱民警的话让小雨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出生在东北农村的小雨曾因出色的舞蹈天赋,被北京一所舞蹈学院录取并前往新加坡留学。原本可以站上舞台的他,却因交友不慎沾染上了*品,最终走上了以贩养吸的道路。
为了更好地实施文化改造,监狱决定组建“红丝带艺术团”。听到这个消息,小雨开始配合治疗了。
年“世界艾滋病日”前夕,监狱组织了一次“关艾行动”监狱开放日活动。小雨带着自编自导的舞蹈《重生》,第一次站上监狱的舞台。
灯光渐柔,音乐响起,从希望到坠落,从迷失到重生,8分钟的时间,小雨带领十几名服刑人员,用舞蹈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在郭韬看来,医身更要医心,“如何在恢复身体机能的同时,更好帮助服刑人员进行内心的重建,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
从高等学府毕业的IT精英到被判处死缓的艾滋病犯,在李默默(化名)的想象里,在艾滋病监区无异于半死不活地等死。
郭韬常常在监视器里观察他。他孤僻沉默,极少与人交流。父母来探监时,给他带来整整一箱子书……
郭韬开始鼓励他做一些事,在监狱里从事扫盲教育,参与板报策划、艺术团的排练创作,写文章向监狱内部报刊投稿,帮助开导其他病犯……
半年之后,李默默就像换了一个人。
“现实和我的想象完全不一样。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在积极治疗、积极改造。”现在,李默默的体重已从刚入狱时的80斤恢复到斤。
近年来,淝河监狱探索推行同伴教育,让思想改造积极的服刑人员对刚入监或刑期长的人员进行心对心的感化教育。
刑满释放前一天,小占(化名)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徘徊犹豫、欲言又止,最后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我没想到还能活着走出高墙。”艾滋病合并颈部淋巴结核,破溃感染,脓液外渗,刚入狱时,小占给自己“判下”顶多半年的“刑期”。医生和民警日复一复地治疗护理、教育改造,让他重获新生。
年“世界艾滋病日”前夕,小雨(化名)在表演舞蹈《重生》。(淝河监狱供图)
自收监第一例艾滋病服刑人员以来,安徽省淝河监狱艾滋病监区已平安运行15年,累计收押余名艾滋病犯,目前共关押名艾滋病犯,抗病*治疗率达到90%以上。
中国现行宪法、刑事诉讼法都明确规定尊重和保障人权。“服刑人员因为犯罪接受处罚,但其享有生命健康权,这是法治社会的基本要求。”安徽省淝河监狱监狱长王国春说。
“近年来,淝河监狱还与安徽医院、医院医院建立了医联体关系,通过远程诊疗减少病犯外出就医风险,基本保证病犯获得及时有效治疗。”王国春说。
配合治疗、设计舞蹈、组织排练,现在小雨每天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学习护理知识,辅助开导其他病犯,李默默说,每当有人从这里走出去,对他都是一种鼓励。
目前,“红丝带艺术团”的成员从起初的12人增加到现在的29人,已完成十余场表演。
“最近我们正在排练一首歌曲,叫《蜕变》。”小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