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一个11岁儿童遭遇了横扫南非的艾滋病流行。当时,瘦弱矮小的NkosiJohnson代表南非艾滋病患者在该国举行的德班国际艾滋病大会上发言,恳请南非*府为携带艾滋病病*(HIV)的孕妇提供azidothymidine(一种抗艾滋病药物),以防止孕妇将HIV传染给孩子。
“不要害怕我们,我们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他对眼含泪水的听众说。Johnson从出生就携带HIV。当时的南非总统ThaboMbeki也否定了HIV是艾滋病的病因,一时激起公愤。
德班会议是全球防治艾滋病工作的分水岭。作为首个在发展中国家举行的国际艾滋病会议,它把全球目光聚焦到了南非这块病魔肆虐的土地上。在发达国家,抗逆转录病*药物(ARV)给HIV染者带来了希望,但在贫困国家,艾滋病仍等于死刑,原因是治疗费用十分昂贵:每人每年的治疗费用超过1万美金。
7月底,国际艾滋病大会又一次在德班举行,但这次情况完全改变了。*府内的艾滋病否定论者开始沉默,大量国际资金注入。如今,在南非万名HIV感染者中,超过一半开始使用ARV——这是全球最大的抗艾项目。
年,南非平均人口寿命仅为53.4岁,而年,这一数字已达到62.5岁,这当中ARV的推广居功至伟。21世纪初,母婴HIV传播率高达30%,而现在下降至1.5%。“这简直是奇迹。”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全球卫生科学学院副院长、本次会议的主要演讲者之一的SteffanieStrathdee这样说道。
但巨大的挑战依然存在。南非仍是全球HIV感染率最高的国家,新发感染率居高不下,尤其是年轻女性。HIV感染率最高的是夸祖鲁-纳塔尔省,这里的一些小区,15岁的女孩一生中感染HIV的概率高达80%。因为这些感染非常难以追踪,所以流行病学家一直想弄清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对于医生和医学研究人员而言,ARV带来了一个新问题:长期感染HIV和服用ARV对不同年龄患者健康的影响。部分研究者正在探索,当中老年患者服用了几十年ARV后,身体会出现哪些变化。其他科学家则试着弄清,如果胎儿在母体子宫内暴露于HIV或ARV,面临的健康风险,即便他们没有感染该病*。
这些结果对世界其他地区也有重要意义,因为之后ARV会在全球范围内推广。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设立了一个名为90-90-90的目标:到年,90%的HIV感染者确诊其感染情况;90%的确诊阳性感染者获得ARV药物治疗;90%的ARV服用患者的病*载量达到无法检测的水平。
可以说,南非是个试验场:查看ARV项目能否成功在发展中国家大规模展开,以及展开后能实现哪些效果。正如南非ARV项目中心主任SalimAbdoolKarim所说,“南非战胜艾滋病对全球消灭艾滋病非常关键。”
与艾共舞
年轻女孩ThembisaMbhobho是南非抗艾明星。开普敦N2高速公路路口有她的大幅宣传画,上面的标语是“与HIV共舞”。Mbhobho是南非数以百万计、每天服用ARV的患者之一。她指出,“如果你正确服药,多活50年不成问题。
26岁的Mbhobho表示,“年,我被确诊感染HIV,年开始服用ARV。”如今,她体内的HIV控制得非常好,血液测试甚至无法检出,大大降低了她传播HIV的风险。她希望人们能从她的宣传画或电视广告中得到勇气,从而更好地面对HIV。
国际医学界一直怀疑非洲能否有效地使用ARV进行治疗。年,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AndrewNatsios因为说,“很多非洲人一生都见不到一个钟或者手表,所以很难准时服药”,而备受指责。
事实证明他是错的。早期研究表明,在坚持用药和服药效果上,非洲患者比美国患者做得好。年,南非开始免费提供ARV,不到5万公民接受治疗。到了年,这个数字超过38万,而今天已然超过了万。
但这个项目在南非和在欧洲和北美等发达地区的结果完全不同。南非无国界医生组织调解员GillesvanCutsem指出,在欧洲,艾滋病病人不愿意接受ARV治疗。在南非,病人争相排队接受这种治疗。不过,追踪ARV治疗非常具有挑战性。位于开普敦大学的南非国际流行病学艾滋病评估数据中心从年就开始追踪药物的发放。但该中心资深研究员和项目经理MornaCornell表示,这些简单数据难以收集和解读。有时同一个人有多份记录,而且很多患者只有一些初期数据,后期数据都没有跟踪到。长期以来,该中心数据显示,艾滋病死亡的人数减少,而随访人数会不断减少。许多科学家希望看到更详细的临床资料,以便研究长期服用ARV的副作用。
危险耐药性
耐药性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富裕国家,每个患者都会接受耐药性测试,确保药物对其有效。但是在南非,ARV是通过国家卫生系统免费发放的,耐药性测试几乎完全被忽略。英国维康信托资助非洲人口健康中心主任DeenanPillay指出,“人们认为耐药性不是问题。但未来南非将出现耐ARV问题。你不能在没有测试的情况下,随便给大批人口用这些药。”
该中心拥有超过15年的纵向数据,年到年间,新发病例耐药比例增加了7%。Pillay认为,这个数字还会增加。“一旦这些药物组合失效,耐药的病人就根本无药可用了。这是很危险的。”
南非服用ARV的老年群体是另一个研究重点。未来30年里,50岁以上的HIV感染者占总数的比例将增加两倍。一些研究已发现,服用ARV的患者发生某些肿瘤的概率更高,并且长期使用药物已被证实与高血压、糖尿病和肥胖风险增加有关——不过难以确定是药物还是HIV本身造成的。为了找到答案,研究人员正在寻找ARV对人体代谢的影响。虽然ARV的好处远超过这些潜在的副作用,但公共健康研究人员仍然急于知道ARV服用者到底会面临哪些问题。
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社会科学家JanetSeeley等人在研究乌干达和南非的50岁以上的病人时,惊讶地发现,服用ARV的HIV感染者生活质量比同龄HIV阴性者生活质量更高,日常活动更活跃。不过研究者发现,在南非,相比于正常人组,接受HIV治疗的老年人更容易得其他慢性疾病。
另外,开普敦大学免疫学家CliveGray正在调查子宫内HIV和ARV暴露对胎儿发育及对“暴露未感染”儿童的长期健康的影响。他和同事研究了尼日利亚和南非对母婴——包括感染了HIV和未感染HIV的母亲。这项研究尚未完成,但Gray等人已经发现“暴露未感染”的儿童出生后第一年就出现免疫低下的问题。
打破恶性循环
但也许最紧迫的问题是ARV的大规模推广会对HIV的感染率有什么影响。低病*载量的患者的传染力比较低,这促使世界卫生组织推荐HIV阳性者尽快使用ARV治疗,而不是等到CD4检测下降。今年5月,南非卫生部长AaronMotsoaledi宣布,该国将从9月实施这些准则,把接收ARV治疗的患者人数增加一倍。Motsoaledi还表示,卫生部将为感染率极高的性工作者提供预防性治疗。
即使小幅增加ARV覆盖率也能降低感染率。非洲中心的一项研究发现,有30%~40%的HIV感染者接受治疗的社区,新发HIV感染率会比小于10%的人接受治疗的低38%。
无论如何,这10多年里,南非抗艾滋病的战争取得了诸多成果。美国埃默里大学医学院全球健康研究者CarlosdelRio表示,“多年前的德班会议让我们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现在南非的HIV感染者也能活下来了。”
但Rio认为,革命尚未成功。“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果不能在这一代人里把HIV控制好,以后HIV更容易肆虐。”
人们已经处于艾滋病被终结的时代了吗?Rio认为,事实上,人们正处于终结艾滋病的开端。如果不继续投入资金,不继续把焦点放在HIV上,HIV仍会带来灾难性后果。
本文编辑:Anny本文来源:科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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